窗外是廣闊的九龍公園及西九龍海旁,午後溫暖的陽光灑滿診室,他帶著一臉笑容和信心訴說著自己的經歷。
一直以來,他就是一個十分沉默的人,在學校裡沒有什麼朋友,更不用說知己。除了在中三的時候,遇過一些欺負他的同學以外,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的社交能力有什麼問題。
去年九月,開學了,升上中五的宇然(化名)如常地回到學校。奇怪的是,宇然開始留意到班中的同學都有講有笑,三五成群走在一起;他自己卻總是獨來獨往,一天到晚也沒跟同學說上半句話。那「局外人」的感覺漸漸叫他不安,心裡想:「其他人是怎樣看自己的呢?為什麼他們好像看不見我似的?」眼見同學們在操場上談笑,宇然會渴望有人跟自己打個招呼,說上幾句。然而他得到的往往只是偶爾短暫的眼光。這份距離帶來絕望,也令他很不安。
他也嘗試過主動。好幾次鼓氣勇氣,嘗試走近獨個兒在走廊的同學身旁打個招呼,想著要找些話題,說些話,著急得很;卻總是接不上一兩句就渾身不自然,想不出該說的,只好匆匆離開。
宇然開始懷疑,他們都覺得自己是一個怪人。他們見我走過,可能會談論我的「怪旦行為」。他甚至想,「我這個怪人,他們都不會願意和我做朋友,我只是他們的一個話題,一個笑柄。」
緊張和焦慮的情緒,加上心裡不斷重覆的疑問以及對自己的負面評價,宇然的身體、睡眠以至整個人的心理狀態都出現了許多問題。由擔心同學的眼光變成害怕返學,繼而不願起床,隨便找個理由請假。他試過迫自己上學,但那緊張的情緒就更加難受,甚至在班房或廁所裡哭起來。他清楚繼續這樣,問題只會越來越嚴重。
宇然兩個多月前跟父母和兄姊一同來到我的診所。看著這個少年人一臉頹然,筆者我跟他的家人一樣心痛。心理治療的過程並非一帆風順,宇然需要面對的問題和挑戰著實不少;在行為治療的部分,更遇過許多挫折。
新的一年,宇然重新上學,在新學校裡環境陌生,他亳不為意走進了女孩子的洗手間。他剛把廁格鎖上,外面傳來一陣女孩子的聲音,低頭一看,外面全都是女孩子呢!他開始感到非常緊張,只知道現在走出去會是個大麻煩,但留在廁格裡又怎麼辦?面對緊張和焦慮的情緒,他先讓自己安靜下來,思考,然後處理問題,宇然把在心理治療當中學到的都用上了。他以手機發短訊給哥哥,請哥哥找他的班主任,還提醒哥哥要直接跟班主任聯絡上,請他不要張揚,務必低調「迎救」。思緒慢慢安定下來,沒有太多驚慌,亦把擔心放下,沒有去想有什麼可能出現的麻煩和萬一給同學發現時的「災難」,還可以用手機上網看新聞,消磨了一些時間。2小時20分鐘之後,宇然「終於獲救」。
得到病人的同意,把他的經歷和大家分享。